花七

The blind.

[The Sentinel]森林深处(童话au,HE,p1)

正文


与钢筋水泥筑起的现代居住地不同,树木枝叶搭建出来的原始森林环境吸引着人本能的野性,清新丰富的负离子涌入呼吸道,使得Jim双肺清爽,多日工作累积的疲惫感被扫走许多。Simon在另一边挥动他的鱼竿,勾住鱼饵的吊钩砸入水里,Jim跟他打了个招呼,便拿着猎枪扣上鸭舌帽往树林的一边走去。鲜有人迹的树木间被枯萎发黄的树叶铺盖,踩上去柔软还带着嘎吱的声音,底下的枯叶已经变得脆弱,Jim的体重轻易将它们踩得粉碎。这里不是规范的打猎场,能不能碰上野生动物也是靠运气,如果只是野兔之类的,可以值得试试枪,至于别的动物….

谨慎地走在盘错的树根间的Jim突然脚步一滞,他控制自己把脚步放到最轻,踩在一个凸起的巨大树根上降低行动的声响。在一点钟方向有一抹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颜色,棕褐色的树干和茂盛的层层树叶没有一点可以给予那个物种保护色。斑驳摇曳的光斑洒在他亚白色的皮毛上,背脊则长铺一条银灰,美丽得如同精灵一样的物种,浅蓝色的眸子倏忽望过来,Jim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动作惊动了对方,白狼甩起尾巴往另一方向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望着Jim。那神情似乎是在跟他说些什么,Jim背好枪跟上那头白狼。森林深处的泥土更是松软,光线穿透树叶缝隙倾斜泄在寂静的林间,Jim的眼中只有那一抹显眼的白。白狼在前方以蹦跳嬉戏的模样与Jim保持一定距离,Jim试图走近,白狼就会突然跑远,然后站在前方把脑袋靠在树干磨蹭几下,回头看看Jim有没有跟上。Jim知道不应该跟着一只动物跑那么远,Simon还在帐篷那等着他回去,这应该只是一次简单的野外假期。白狼却吸引着他,继续前走。他往回看,有点认不出回去的路,警探皱了眉头,他回过头却发现白狼也不见了踪影。他没有在前方的叶子堆里打滚,也没有趴在大岩石上试图攀爬。Jim从衬衫撕出一条布条,绑在路边的小枝桠上,他的衣服已经缺失了好几条布料,变得破破烂烂的,他的帐篷还有备用衣服,他这么想。

再往里走一些,汩汩的水流声吸引了Jim,小心攀爬越过一个大岩石,后方有一大片草地,在森林里,有这么的一个地方,好像不太合理。Jim小心地爬到草地上,才注意到左边有一处隐秘的水源,白色的身影簌簌穿过,他跟了上去。白狼正趴在那片碧蓝的湖边伸出舌头勾舔湖水,注意到Jim的出现,才抬起头,眼眸里有着与狼不一致的温柔,声音有着与狼不一样的热情:“嘿,Jim,你叫Jim对吧。”他看起来很愉悦地甩动起尾巴,耳朵抖了抖。Jim觉得他大概是终于被压力逼疯了出现幻觉。白狼看着他要后退,连忙站起身窜到Jim身边咬住他裤腿:“你没疯,Jim,Jim,听我说。”

Jim本维持最后的镇静盯着这头会说话的白狼,不断告诉自己,他没有发疯。被狼拽住裤腿时他重心没稳跌倒在了草上,这时候他才发现,他坐着和站的地方都是光秃的一片。注意到Jim的疑惑,白狼再次出声:“噢噢,青草们会主动躲开你的,请不要随意伤害它们。”Jim只感觉自己更疯了,脑袋有些过载的晕眩感,他推开白狼捂住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闭眼,再睁开,白狼蹲坐在他面前,歪着脑袋舔着毛静待他适应过来。

树木圈住这个地方,安静得像在另一个世界,Jim仰头盯着天空看了好一会,狂乱跳动的心脏逐渐平复下,他的手擦过几撮小草,那几株小草因为他的触碰变得粉红然后钻入泥土,他抬起手,小草的尖儿才又冒出来,像是窥探他的动作。白狼趴在自己的爪子上在一旁观察Jim的状态,他不再敢贸然出声,这个人类刚才差点儿在他面前晕倒。人类终于平静下来,注意力落到一旁的白狼身上,尾巴在草地上左右甩动拍打,暴露了这头狼的愉悦心情。Jim试图和他沟通:“我没疯?你真的会说话?”白狼一点都不在意人类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爽朗的声音像个少年:“当然没疯,Jim,我是Blair。来,我带你去城里逛逛?我第一次碰到有人类进来!嗷,原谅我这么兴奋,Jim。”他迅速用四腿站立往树林的一边跑去,见到Jim不动,又跑到已经站起来的Jim身后立起身用前肢推推Jim的腰。Jim举起双手,向前走了几步:“我还是最好回去了,失踪太久我朋友会找我的。”

“一般的人找不到这里来,Jim,你可以放心。”Blair专注看着他的眼睛里全是期待,Jim翻了个白眼把‘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的解释吞回去,捡起地上的猎枪背上往他走来的树丛钻过去,Blair跟在他身边时不时抬头看他,Jim站在岩石下看着阳光下翻出深浅的石面,转头视线落在白狼身上,Blair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沮丧,尾巴心不在焉地来回扫几下。

“我就看看。”闻言,白狼的尾巴蒲扇蒲扇地再次欢快摇了起来。

Blair口中的城镇不远,Jim也没有想到在森林深处居然还有这么的一片天地,白狼仰头拖长声音嚎叫一声,云层降落变成台阶形状弯转到小镇外不远处的空地。这是一个在小孩子书里才能见到的景象,城门有一对高大的大象卫兵守着,他们用长斧交叉在门口,两条长鼻子将Jim和Blair从脚到头全部吸一遍检查好了才让两位进城。

“是怕有些人会在森林里采到有毒的药草或者菌种,从森林回来的都必须经过这一道关卡。”Blair给正在观察四周的Jim解释,大象们好奇的视线一直逗留在Jim身上,直到他们看不见那个人类。

城里很热闹,Jim在踏入这片新天地开始就一直抱有科学的眼光去看待一切,有石头,木头,藤蔓,甚至贝壳搭成的房子,像人类世界里古老的建筑,城中广场有着一座喷涌出彩色泉水的喷泉,闪闪发亮的水面荡起波纹。房子的藤蔓可以延伸四处传送物品,代步工具是漂浮的书籍,等他看见一间货真价实的糖果屋时,这已经无法让他再吃惊,人类的科学认知完全被打破。更别说,城里扮演居民角色的大部分是动物,也有动物牵着人类模样的小孩在一旁和人交谈,大部分动物看过来时都带有担忧和胆怯。超脱所有认知的世界现在正确确实实展现在Jim面前,他有点心生后悔,脱离他认知的世界瞬间变得不那么安全,而Jim的姓氏不是Kirk,他真的没有那么多对未知领域的探险精神。

“Jim?Jim!” Blair用湿漉漉的鼻尖蹭蹭Jim的手,绕着他的腿走了一圈,尾巴拍在他小腿上使得Jim回过神。人类的眼神转向一旁似乎在窃笑的白狼,收起那副见识新世界的表情,暗自放松下来。Blair看起来很受城里人喜欢,店铺里的人友好的向他挥舞爪子,还有一位豪猪先生走过来询问Blair是否需要帮忙,将Jim看成一个威胁者。Blair挡在Jim面前友好且愉快地介绍Jim为他的朋友, Jim被逐渐靠过来各种的气味围住,那使他很烦躁,白狼将他的气味蹭到Jim身上,他才被分走注意力,重新平静。Blair的朋友,那自当会受城里人的欢迎,几个人类模样的小孩围着Jim转了几圈,好奇地看着这个长得像他们成人版的人类,Jim揉揉小孩子的头发,与一般人类小孩无异,他将他的鸭舌帽摘了下来扣在一个金色头发的小家伙身上,乐坏了小家伙们,争着那顶帽子跑远。Jim跟着白狼到家,Jim怀里已经被堆满了水果和面包,一路上Jim一边应对着动物们的热情,一边仔细观察这个城镇,这种民风淳朴的地方在现代已经很少见到,Jim偶尔将目光投向躲藏在小巷子深处的几个看似鼠类的居民,他们在窃窃私语:
“看呐,外来人啊。”
“对啊,外来人啊!”
“预言要发生了。”
“瞎说,那只是骗小孩的鬼话。”
“打个赌吧,赌徒。”
“七个布丁。”
“啧,二十片傻瓜叶怎么样?”

Jim想起了这个:“Chief…你们这里全都是这个…样子?动物?”白狼指挥他把水果放到地上的大瓦盆里,抬起头分辨出人类在用那个昵称来称呼他,他大方地接受了。白狼的屋子由最简单的木头搭建,底下一层堆砌白石作装饰,木柱子上雕刻着各式原始的花纹。后方连接一颗巨大的树,Blair的卧室则是树干里挖出的平台,Jim从小小的树洞看出去可以见到城镇的一部分面貌。

白狼头顶着切得整齐的果盘走上楼梯,Jim随手从他头顶里的盘子里拿起一块红红的果肉,放在鼻子前嗅嗅,再放入口中,清甜的果香充满他口腔,饱满的果汁润舒他刚好有些渴的喉咙。Blair才想起Jim的问题:“对的,也不对…好像也对…”Jim对他的回答皱起了眉,白狼将果盘放在他床上,然后他跳上床上趴着伸出舌头舔走一块水果:“还未进入青春期之前的人是人类的模样,和你这样的,但是在进入青春期后,我们会慢慢变成各种动物的样子,不过没有你们所说的生殖隔离。无论我们是什么样的动物形态,结合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是人类,长大之后会是什么动物也不可预测。”这超出Jim的认识范围,但这里超出他认识的事情太多了,这算不上什么,古板的警探自从遇上这只会说话的白狼之后,就觉得自己世界观不断被刷新,闻此已经见怪不怪。

“那你们这是不是有什么预言是关于外来者的?”这随口的一句让Jim接到白狼惊诧的眼神,只是一下下,白狼又变回尽职尽责的解说:“你怎么知道的?….那是非常古老的预言了,据说那时的先知将它写入千湖绘成万林,用这个预言造成这片土地的生机。而久世后的外来者为这片土地带来祸端与福祉。”Blair停顿一下,声音故意压低:“但我猜想这肯定另有隐情,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种族并非这个动物模样,这本该是属于我们魔力的一部分。”

“也可能只是胡说八道,Jim。”Blair一直注视着Jim的脸,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认真,意识到这个话题说不定有点太沉重,指不定人类心里会怎么去看待这个地方,尽管他认为城镇里的人很欢迎Jim的到来,他也是,起码他就不希望Jim那么快离开:“不过过去那么多年,也有不少外来者闯入,一些不同于我们,无法言语的动物,或者迷路的猎人、樵夫或者旅人,他们来过,离开便忘记,古老的预言在我们之中口口相传,但很少人会将它当一回事,如果有哪位老学究和你唠叨这些,别放在心上。”Jim看着想吃的水果被不停说话还不停吃的Blair卷入口中,放弃了那些令他觉得甜美的果实,这里招待得他的确很不错。

“所以你是在哪知道这事的?我以为今天没人能靠近你还越过我和你谈及这事?”白狼今天将Jim划分入自己的领区,他的确没有留意到有哪位有提起过这事。Jim忍不住抚摸白狼脑后的灰毛,Blair将脑袋蹭入他手心时,Jim耸耸肩,有点不舍得多挠了几下才收回手:“我偶然听到的。”

天空被夕阳晒成一片火海,黑夜像被烧焦的巨幕迅速笼罩下来,Jim站在门口,鼻子探入街道的空气中,没有任何苦焦味,浆果和树叶的清新味道在稍凉的空气中变得陌生和写意,白狼在厨房里直起身忙碌着,动作利索得像个人类。Jim想提出离开,白狼捧着冒着热气的奶油汤放到桌子上,他帮忙摆好餐具,把汤分勺到浅碗里。

“你晚上可以睡我的床,我可以在书房睡。”Blair语气里尽是新交到朋友的快乐,自顾自地为Jim安排好今晚的事,他还在烤甜品,等餐后与Jim外出散步回来之后就可以享用,Jim已经可以闻到红薯和芝士初步交融的香气。他把原本提出要离开的话吞回肚子里,面对Blair看着他专注的带有疑惑的眼神:“没什么,我留一晚上应该没问题。”

“噢对,你的朋友还在外面等着你,他或许会担心……可是现在已经太晚了,Jim,主城门关了,无通行令也无法出去。”白狼反而真为这事苦恼起来,尾巴垂下在椅子腿拍了几拍。Jim忍不住揉了揉白狼半耷拉下的耳朵,看见对方突然投过来的视线愣了愣收回手:“这个不需要苦恼,我明天可以跟Simon……我的那位朋友解释,编个关于迷路的故事。”Blair才宽下心,在用餐途中好几次偷看Jim,总是带着疑惑友好地看回去,说不定这头白狼在算计着吃掉他的方法,Jim意识到他可能会将自己推进麻烦,一个神秘的动物城镇,据说还带有魔法,普通人听说了,也会认为是个幻想,有可能是他在森林里吃了毒蘑菇导致的幻境。

夜晚的镇子每户人家房子前都有种有一盏会发亮的铃铛花,Blair领着Jim穿过广场的石板路绕到城堡下方,好奇地询问Jim人类世界。Jim告诉他,人类已经进入了现代,他们拥有电力,无线电波,拥有强大的武器,同时拥有自由与和平。有很多奇妙的小玩意,没有魔法,动物并不会说话,书籍不会飞,交流可以通过一个无须连线的长方盒子。

“我们的确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白狼为他们的世界惊奇,铃铛花的星点荧光在狼眼睛里闪烁着向往,Jim一时间看得有点着迷。不可否认的这里比城市那个钢筋围城要美丽和悠闲。白狼的尾巴垂落到喷泉水里,尾巴尖的毛黏成一小撮一小撮,末梢沾上彩虹色的碎光,只要白狼一摇摆尾巴,水珠就成七彩的雾,在白狼的掌心变成一团带有混杂颜色的云彩。他们没有聊得很晚,吃过甜点之后,Jim在Blair房子后的小温泉泡了澡就躺落白狼朴素的小床休息,白狼则用尾巴把自己圈起来睡在围满书籍的地毯。

圆月高挂的半夜一声枪响令Jim从睡梦中乍醒,接连着几声枪响连带着尖叫与一些动物惊慌失措的叫声,有什么糟糕的事情正在发生,不好的预感掠过Jim的心头。他随手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穿着鞋子正打算出去查看,到处传来跌跌撞撞的声音。他快步走下楼梯,听见白狼正与进门的卫兵们说话:“Jim一直呆在这里!”

“请你合作,Sandburg教授,我们都很尊重你,但那个人类的确带来了祸端。”那头花豹向前逼近一步,白狼移动身躯挡住他。

“不可能!”白狼震动声带发出威胁性的低吼,“Jim并没有伤害任何人,我可以作证。”

“他的枪,Sandburg,那个狂妄的人类用他的火药杀害了食蚁兽先生,他用火苗点燃了他的家,试图毁尸灭迹!”其他的卫兵慢慢向白狼围近。

Jim往他放猎枪的门后一看,猎枪已经不在那了,恐怕是他和白狼出去散步的期间,有人将其偷走,他冲向前去,一只花豹压低身体摆出进攻姿态,白狼迅速同样压低身体,耳朵后伏呲出尖牙利齿:“跑,Jim!我能处理。”卫兵们全体进入进攻状态,五只猛兽扑向白狼和Jim,白狼在其中闪躲,与他们撕咬,Jim往楼上跑去,Blair家里并没什么可以用来反击的用具,他与其中两头野兽扭打在一起,利齿割伤他的手臂,尖爪堪堪划过他的胸膛。白狼想办法撂倒咬到他身上的卫兵,趁着摆脱的几秒间窜上楼用身体撞开正准备咬住Jim喉咙的花豹。

“走!”白狼对着Jim嘶吼,退到窗边,向外看去,小镇的一角隐约有火光在烟雾里闪燃,他再次看向Jim,眼神里露出疑惑与犹豫,他用鼻子拱了拱Jim的膝盖,低声呜鸣:“离开这,Jim。”接着用身体将Jim撞出窗外,Jim一惊,跌落到一个藤蔓运输而过的木箱子上。

“不——Blair!”木箱子沿着线路离白狼的小屋越来越远,Jim跪箱子握住边缘下瞰窗户里的情况,白狼被四头野兽擒获,被橘色灯光镀上薄金的亚白色漂亮皮毛被撕拉出血痕,混乱又狼狈,Jim似乎捕捉到什么声音,抬头看见花豹跃上屋顶,踩着猫步沿着伸出的枝条逐渐向他步近。

‘该死的!’Jim跳上另一间树木小屋屋顶,冲着一本飞在半空中的书籍起跳准确落在其上。书籍甚至没有一点倾斜,稳稳接住了这位突如其来的乘客。Jim在书上四处摸索,寻找按钮,他并不懂得这种魔法的玩意到底怎么驱动,他沮丧地把手掌按在一角,心里想念着白狼的情况。本往不知方向飞行的书籍突然返回,飘降到窗户附近,Jim一眼看到白狼躺在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卫兵们在房子里逡巡,其中一位跟随花豹跳上附近的屋顶枝桠,瞄准书籍上的Jim预备跳跃,另外的卫兵在房子里寻找着什么,柜子上Blair心爱的书籍与藏品被爪子毫不留情地掀翻在地,白狼又起来,Jim暗自命令飞书靠近一点窗口,他单脚踩在木质窗框上,向白狼伸出双手:“来我怀里,Blair”卫兵们一瞬间发现了这边的异动,树枝上的两位也同时往下跳跃。白狼转身飞扑撞入Jim怀里,一人一狼跌入柔软的飞书书页,瞬间接受Jim的指令踉跄地飞高,成功错开扑落与冲出窗口撞到一起摔落到地面的卫兵们。

Jim和白狼慢慢升到高空,一边火光通红的城镇暂时无人有暇顾及两个空中的“逃犯”,除了躺在他们家门口,半晕的卫兵们,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伤痕累累的白狼躺在Jim怀里,悲伤地看着他的家和他熟知的伙伴朋友和邻居们在烈火中哀嚎与惊恐,Jim沉默着一下下顺着这头喘气的白狼,他不知道他的狼性是否下一秒会被激发,然后他的喉咙会被这头狼锋利的牙齿刺穿。Blair并没有这么做,他虚弱地呜呜叫着,奇怪的是Jim明白他的意思,Jim把手掌按在书上,心里想着与白狼第一次交谈的湖边,书籍犹豫地在城墙上方盘旋一圈,将他们扔到了一朵柔软的云团上,云团裹住躺在Jim腿上的白狼,在原地绕了几圈,Jim觉得自己傻透了:“湖边,带我们去湖边。”他对云团说,事实是他不应该小看魔法产物,云团停下绕圈行为,快速平稳地穿过森林,甚至很聪明地绕进复杂的路段,以尽量少留下可以追踪的痕迹,在湖边放下Jim和白狼之后,它在白狼身上团了一会,便化为水蒸气。

青草团团围上这两位来客,变幻出起伏不定的花纹,Jim抱着白狼趁着月光检查伤口,白狼摇晃着支起四肢趴在Jim怀里舔舐几下他的下巴和脸,转身小跑了几步跃入水中。

“等等——”坐在草地上的Jim向前扑到趴在地上,伸出的手没有来得及捉住身手依旧矫健的狼,他慌忙爬到湖边,湖面泛起层层波浪,圆心冒出几颗水泡,他紧盯着湖面,突然水花溅起,他举起双臂挡住泼到他脸上一波湖水,月亮银色的柔光镀出一名年轻男子的轮廓,红棕色细卷发铺在肩膀,水柱从发尾泻下,水痕绕过精壮牙白的躯体,潮湿的毛发杂乱地分布在胸前延绵至小腹与私处,殷红狰狞的伤口摊布在片缕未着的身体上,散落的额发被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指插梳归顺到脑后,接着分散到两边,半掩住他的侧脸。Jim可以看见他纤长的睫毛颤了几下,眼珠在湖边的岩石仔细寻了一番,他游向一边的岩石,摘下一朵嫩黄色的小花放入嘴里嚼咽,他身上的伤口在Jim的视觉里变得越发明显,仅靠月光,本不足以让Jim看得那么清晰,被夜色掩在怀里的男子身上纤悉的伤口肌理迅速愈合,Jim则把这一切收入眼中。他为此惊讶,静待解释,男子并没有让他等很久。

“嘿!Jim,我是Blair,那头白狼。”终于转过脸来的人面带富有活力的笑容,双眼与白狼一模一样,Jim没有片刻犹疑就接受了这个说法,他脱下外套披在从湖里走上来的赤裸的人身上搂在怀里用体温暖着,Blair拉紧那件外套裹住自己的身体,抽了抽鼻子,放松下来:“浸泡这里的湖水加上我以前看书时学到的咒语,可以让我短暂拥有人型,很凑巧的成功了。喝下湖水并加上那种花——”他摊开手掌给他看刚才在岩石后摘的剩下几片黄色的小花花瓣:“伤口会快速愈合,那种花可遇不可求,昨天看还没有,简直太幸运了!”Jim在Blair的指示下喝了几口几乎把他的胃冻成冰块的湖水,嚼下两片花瓣,身上的上极快地愈合,不留一点伤疤。他小心地把剩下的花瓣塞入随身携带的小酒壶里,并装了一壶湖水。

等Jim拧好瓶盖重新把水壶挂在腰间时他突然捕捉到细微的,划过空气的声音,他猛地抬起头往森林上空看去,显得彷徨不定。树木枝叶被倏忽穿梭的疾风撞得唰唰作响,Jim不知道其中是否夹杂着卫兵们追踪的而来的预示,他快步走回Blair身边,把他搂抱在怀里,搀扶着往较为安静的一边前行。

“Jim…”Blair在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带着不可置信,Jim疑惑地看着怀里的人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他脑袋上方有个与被摸头发不一样的触感传来,Jim吓得一颤,松开Blair摸向自己头部,两个柔软的,带有细滑绒毛的东西伏在他手心里颤动几下,他能感觉到上面的神经,手指捏住那两片薄薄的尖耳朵,睁大眼睛为接二连三的出奇事震惊得有点回不过神。突然远方传来鸟群受到惊吓发出尖叫扑棱翅膀穿破重叠的叶子带起一阵破碎的声音,浅草缩入草地细微的摩擦,一滴水滴入湖内的清响,某处游走的长蛇丝丝吐舌鳞片刮蹭苍老的树皮,蜘蛛在某处织起巨网蛛丝颤出铮响。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Jim在原地警惕地望向四周,眼神中透露出迷惘,周围没有他所听到的一切画面,吵杂的声音在他脑子里交映,说话声,铃铛草的叮铃,森林突然变得热闹非凡。Blair看着Jim急得转圈,抓住Jim的肩膀用力摇了好几下也没有完全唤回Jim的注意力:“Jim….Jim!”Jim神色茫然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他凑到Jim的耳朵边轻喃:“ Jim?Jim,你怎么了?”

“………”

白狼警惕地望向四周,人型的他无法像狼一样听觉灵敏,Jim的反应倒是让他生出个想法:“听我说,回神!Jim,听我说,集中精神,卫兵们快要找到我们了,你认真听你能听到认真辨析他们在哪吗?”

Jim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我办不到,声音太多了。”他皱起眉头,严肃得跟个老头子似得,他试图按照Blair所说的,将听觉接收到的声音抽丝剥茧,慢慢分辨出声音的属性与来源。

“往这边走,大家跟上,我们必须找到他们!”声音顺着风声跑进Jim的耳朵,他脑袋上的黑色三角尖耳弹动几下警惕地转向声源。

“这边。”Jim轻拍一下Blair的肩膀,看向漆黑的森林深处,带着Blair跑向另一边。森林成为一个巨大的迷宫,他们躲入一个被藤蔓遮掩的山洞里,岩壁潮湿黑暗,没有柴火,Blair的手脚均是冰凉的,Jim把他的手紧攥在手心,白狼有点想念他的皮毛,如果是狼的姿态他可以让Jim感受到更多的温暖。他忍不住去抚摸Jim带毛的尖耳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长出动物的耳朵,Jim,这看起来像猫咪的耳朵。”

耳朵沮丧地伏下,它们的主人虽是没有表现出什么,眼里却堆满不安,Blair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人类,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心里倒是隐约有个想法:“你还有别的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吗?刚才你在湖边看起来被什么东西困扰了。”

“声音。”Jim默默深呼吸,平复脑子里乱成麻线团的想法:“我听见很多奇怪的声音。”

“很细小的,常人听不到的声音?”Blair接上他的话,语气中有点按耐不住的惊喜,Jim奇怪地看他一眼:“我能听到从远处传来很清晰的声音,然而看不见任何踪影。”Blair 从他怀里坐起来,拉着衣襟看着他的双眼几乎要发光:“你能看到很细微的东西吗?正常来说没办法看到的。”

“你的伤口,我看见它们深处的肌理。”Jim皱起鼻子和眉头,Blair的动作令两人之间有了空隙,凉风趁机填入那部分,湿冷得有点不太舒服:“你想到什么?”白狼如果尾巴还在的话估计正欢快摇得起劲,Blair把自己缩成一小团,抱住膝盖,Jim将手臂穿过他胸前环住他拉回怀里挤走那点冷空气:“我在一本古书上见到过,原始的人类曾与我们的种族有所往来,种族交融诞生后代拥有像动物一样的强壮的身体和敏感五官,他们被奉为天生是部落的守护者,被称为哨兵。”

“哨兵们不曾习得魔法,兽的基因也在长久的岁月中被冲淡,据说很久以前,已经没有拥有完整野兽感官的哨兵存在。你来到我们的城镇,这里一定是什么激活了你身体里的哨兵基因,很明显,你的能力保留得很完全!我居然见到了一名传说中的原始哨兵!”白狼可称得上欢呼雀跃,Jim不得不收紧手臂把这个几乎要蹦出他怀里的人固住。

哨兵什么的鬼话在Jim听来可笑得笑不出来,显然他现在是这部分传说的真实载体,无论Blair说的是真是假,他头顶上的三角尖耳朵是货真价实的存在,他刚才偷偷捏了好几下,还有点疼。“你并没有解释为什么我会长出动物的耳朵。”Jim很担心他会不会就这样变成动物,或者半人半动物。Blair却没办法再给出更多信息,他在已知信息上推测,Jim是一位哨兵,因为逗留在这个地方受到魔法的影响才把体内的哨兵基因唤醒长出动物耳朵,恐怕远远不止是耳朵,Jim可能会逐渐变成动物,也可能是半人半动物,谁也说不清楚混血的基因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他们沉默地相拥在一起,心情因为这些推论变得复杂,Jim一晚上都把Blair抱在怀里,两人用彼此的体温温暖着彼此,约定好,无论如何明天他们都将逃离这个地方。

沼泽附近的树丛相当密集,Jim矮下身体穿行过灌木丛,逮住一只被困其中的野兔揣在怀里往Blair所在的山洞返程。某处传来细小断续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Jim原地停下,竖起耳朵有点茫然地寻找声音来源,周围的轮廓慢慢的不那么明朗,声音却逐渐清晰。

“……非常突然。”
“据说医师一直找不出原因。”
“别闲聊了!Bevis先生下令,今日之内必须捉住Blair Sandburg和那个人类。”
“……Sandburg是个很不错的人,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据说他把一个带来厄运的人类领到镇子了,昨晚的枪杀,就是那个人类干的。”
“保佑国王,这突如其来的疾病必定是那人类招来的祸害所致。”
“保佑国王。”

怀里猛然挣动的野兔抓破Jim的手腕蹿跳落地,忙不迭地钻入灌木丛里逃跑,Jim被这一下动作和手上的疼痛惊醒,感官才得以收回。他大约估计出那些人的方位,扒开垂落的树枝脚步匆忙地往那边山洞疾走,熟睡的Blair还在山洞里,而那些卫兵离他不远。

尾椎一阵被束缚的麻疼引起他的注意,左腿裤管里似乎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不安分地在他的腿上扫动,Jim不得已停下脚步抓住自己的大腿,摸到里面似乎有一长条的东西,他的尾椎再次出现那种奇怪的麻痹感。他麻利地解开腰带,脱下一半裤子,四角裤管下露出一条黑亮摸起来毛质硬短的长尾巴,Jim认命地摸了一把那根玩意,发现末端连在他尾椎。噢,太棒了,他现在可以无障碍地出入野兽Play的主题酒吧,说不定再晚一点他的生殖器上还会长倒刺,为此他担心地装作毫不在意地摸了一把,然后松一口气。Blair的安危忽然冲破这诡异又尴尬的情况摊在Jim面前,他的白狼还在等他,Jim胡乱的提好裤子继续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盘纵交错的树根和软泥往山洞跑去。

现场狼藉一片,与Blair那个曾为交战现场的小窝一样,山洞里藤蔓青苔碎落,岩壁一道道交叠凶狠的灰白色爪痕,地面兽爪痕交叉成凌乱的格子,种种迹象搅得Jim心头发紧,他狠狠地一圈打在潮湿的岩壁上,他出门前给Blair贴心盖上的外套已经被撕成残破的布料,沾满血迹弃置一边。Jim知道在他们会在哪里,他弯腰拾起那件衣服,上面残留Blair的气味和他的血,阳光照不进这个昏暗的地方,Jim却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手臂上长满黑色的绒毛,衣服从他的手中滑落。他睁大双眼惊恐地看着这一双手,不,已经可以称为爪子,他的指甲变得尖长锋利,掌心变得厚实柔软。Jim脱下身上那件被他撕了好几条布条的衬衫,他的胸膛布满浅浅的,还算稀疏的黑色短毛,揪几缕还会连带着皮肤扯疼。藏在裤管里的尾巴因为被衣物限制躁动不已,Jim蹬掉登山鞋,双脚脚背已经冒出小绒毛,脸颊与额头摸起来手感也比之前要粗糙得多。他正在变成一只动物,他还无法确认他到底在成为什么动物。欺压而来的是未知和异变的恐惧,Jim极力控制自己稳住心智,他是否会最终变为城镇那些动物的模样或者更糟糕,他将失去理性变为一只动物,这些都是未知的,向来思考谨慎不轻易迈向未知的Jim Ellison被强迫着往下走。他冷静的大脑里对现况迅速做出评估,无论他最终将成为什么样子,迫在眉睫的是Blair被捉,根据他在林中听到的那些卫兵对话,Blair现在的处境相当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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